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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西藏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生態環境現狀報告 |
(時間:2011/7/5 9:35:26) |
第一站:雅魯藏布江大峽谷 開篇引言 “中國是氣候變化最大的受害國。如果能夠積極應對氣候變化,也將成為最大的受益國。”這是世界自然基金會全球氣候變化應對計劃主任在“東灘論壇”上說的話。 今夏,我們將野外實地考察我國的環保要塞,聚焦中國在生態保護方面的努力——第一站:西藏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考察原始森林的物種多樣性;第二站:內蒙古庫倫旗,考察草原沙漠化;第三站:四川臥龍、碧峰峽和成都,考察大熊貓繁育和野化環境;第四站:青海三江源自然保護區,考察長江、黃河和瀾滄江發源地。 獼猴出沒于雅魯藏布江最深處的加拉村附近;罕見鳥類黃腰響蜜鴷(lie)偶爾會飛去索松村附近的大蜜蜂巢捕食;金露梅盛開在海拔4200米的那拉錯…… 6月21日至26日,晨報記者隨IBE(影像生物多樣性調查所)前往西藏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開展了一周的動植物野外調查,雖歷經艱險,但發現眾多極其珍稀的動植物。相關資料顯示,這個長504.9公里的世界第一大峽谷有維管束植物3768種,鳥類232種,昆蟲1500種,分別占西藏自治區總數的65%、49%和60%。此外,還擁有大量大型真菌、兩棲爬行動物、哺乳類動物、銹菌等。然而,這個有“西藏江南”之稱的風水寶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以前一天可以聽到十多次南迦巴瓦雪崩的聲音,現在一天只能聽到一兩次。”在大峽谷居住了半個世紀的藏民仁青次仁告訴記者,山上的雪明顯少了。過去大肆砍伐樹木、打獵等對生態環境造成了一定影響,還好如今的大峽谷已經全面禁伐、禁獵。 環境宜人: “西藏小江南”一點不缺氧 林芝的年降雨量為650毫米左右,年平均日照為2022.2小時,無霜期為180天,森林面積約為264萬公頃,森林覆蓋率為46.1%,為中國第三大林區,西藏80%的森林都集中在這里。廣茂的原始森林蘊藏了豐富的林業資源和珍奇動植物資源。整個林芝地區由南向北,幾乎集中了從海南島到北極地區的各種植被,現已發現和證實的就有3500多種。 飛機降落在海拔2954米的林芝機場,你也許會迷惑:這難道就是西藏?就是高原?視野范圍內,群山環抱,綠意盎然,云霧繚繞,空氣充足而新鮮,這分明就是江浙一帶或者云南部分地區的景致。的確,林芝有著“西藏江南”之稱,獨特的氣候條件和自然環境孕育了豐富的動植物資源,充足的氧氣使得記者并未有明顯的高原反應。這里的部分地區不通公路,只能開越野車或徒步到達;險峻的高海拔地區,處處隱藏著螞蝗或雪崩、泥石流的危險,然而這也使得許多森林得以保持千萬年來最原始的狀態。 6月21日,記者驅車從機場逐漸深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深處,6月23日抵達大峽谷最深處不通公路、只住著8戶人家的加拉村。沿途,森林由針葉林逐漸過度到闊葉林。在由直白村通往加拉村的途中,一片高山櫟頗為壯觀,許多樹木有10多米高,靜謐的森林里,地衣足有10公分那么厚,苔蘚覆蓋在自然衰老而亡的老樹,也攀爬上那些還活著的樹木,森林里,各種菌類隨處可見。偶爾,藏民家散養的羚牛或藏香豬會溜達進大森林,尋覓食物。在加拉、直白、格噶、玉松這些大峽谷內的村落里,2-3人才能合抱的大桑樹、核桃樹隨處可見。雅魯藏布江邊的高山上,云杉長到三四十米高并不稀奇。 林芝的原始森林也曾遭遇肆意砍伐的命運。“林芝有7個縣,過去每個縣都有4-5個伐木廠,最嚴重的時候有些山頭都被砍成了‘禿子’。”在西藏生活了30年的羅浩痛心地告訴記者,林芝沒有礦藏,除了采摘蟲草、松茸等珍稀植物外,賣木材成為人們主要的經濟來源。“那時候,村里的壯年勞動力幾乎都去山上伐木,雖然政府對每年采伐的木材總量有控制,但人們為了賺錢,采伐的量遠遠超過規定。”仁青次仁告訴記者,木材價格最昂貴的時候,松樹木料每方可賣到300元,無木結、筆直的木料價格高達五六百元每方。 砍伐森林造成水土流失,進而引發一系列生態、自然災難。羅浩告訴記者,他依稀記得,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采伐森林逐步得到控制,過渡到全面禁伐。格噶村村民達娃魯布告訴記者,去年村子里全面正式禁伐后,他領到了每月80元的護林費。仁青次仁說,現在規定村民輪流看護森林,檢查有沒有偷伐等破壞森林的行為。 “過去禿了的山又慢慢恢復了。”羅浩說。 生物豐富: 拍到罕見的亞洲野貓 相關資料顯示,大峽谷地區有232種鳥類,占西藏鳥類總種數的49%;哺乳類63種,占西藏哺乳類總種數的50%;爬行動物25種,占西藏爬行動物總種數的43.1%;兩棲動物19種,占西藏總種數的8%;昆蟲1500種,占西藏總種數的5%。專家表示,大峽谷地區是我國生物種類最豐富的地區之一,其生物種類之豐富完全可以與海南島、西雙版納媲美,如果與地球上同緯度帶相比,則生物多樣性可居首。 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出沒,只要稍微留心,就能發現鳥、昆蟲、兩棲爬行動物,甚至獸類的蹤跡。6月21日上午,記者隨IBE專家前往海拔3200米的索松村進行野外調查。在村莊深處約1000米的山崖上,數萬只蜜蜂在巖壁上安家,兩個蜂巢約有1平方米。昆蟲專家張巍巍介紹說,這是生活在雅魯藏布江的一種獨特蜜蜂,沒有具體命名,可以稱為大蜜蜂,它與國內很多地區的蜜蜂不同,個頭大、毒性也相當厲害。記者隨專家攀上山崖看到,這種蜜蜂的體形是上海常見蜜蜂的2-3倍。“比這種蜜蜂更珍稀的是一種會出沒在蜂巢周圍、以蜂巢為食的鳥,名為黃腰響蜜鴷。”此次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生物多樣性調查隊隊長徐健告訴記者,黃腰響蜜鴷在沿喜馬拉雅山脈南坡海拔1450-3500米的溫帶森林中極其罕見,它的體形比麻雀稍大,10多年前有外國人通過望遠鏡觀察到此鳥,5年前有中國觀鳥愛好者拍攝到影像,但比較模糊。去年11月,IBE成員在此處拍攝到了非常清晰的照片,具有重要意義。 比拍攝到黃腰響蜜鴷清晰照片更有價值的可能是亞洲野貓的發現。徐健介紹說,去年11月的野外調查中,他們還利用紅外相機,拍到了亞洲野貓。經過資料檢索,他們發現這種野貓不同于印度野貓,可能成為一個新的發現紀錄。 6月23日,記者隨專家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深處的加拉村附近進行野外動植物調查。在靠近雅魯藏布江的巖石洞穴內,發現了罕見的穴虻以及一種特殊的蚊子,在一根電線上發現了牛虻。此外,果子貍、獼猴等也現身。 四季分明: 南迦巴瓦峰的雪明顯少了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四季特征明顯,每3個月是一季,3-5月是春天,6-8月是夏天,9-11月是秋天,12月到次年2月是冬天。 在上海,四季越來越不分明,夏天和冬天漫長,鮮花盛開的春天和樹葉繽紛的秋天越來越短暫。而在大峽谷,四季依然分明。“3、4月間,整個大峽谷桃花盛開;到了5月,黃牡丹盛開;6、7月,又可以看高山杜鵑;9、10月,那就是各種野花的世界,彩色樹木也開始陸續呈現出黃、紅等各種色彩。”羅浩向記者描繪著大峽谷的四季景致。 仁青次仁也說:“冬天最低-10℃,夏天最熱也不過25℃。” 大峽谷的氣候變化能間接影響青藏高原、中國,再擴散到全球,那么全球氣候變化也不可避免地影響著大峽谷。“以前南迦巴瓦峰的雪很厚,每天能聽到雪崩的聲音,一天能聽到2-3次,日出或日落時都可能發生,但現在只有中午出大太陽時能聽到。”在南迦巴瓦峰下的直白村生活了9年的洛典告訴記者。洛典開了個家庭旅館,其中一間房間正對南迦巴瓦峰,每年9-11月間,是最容易看到這座世界上最美山峰的季節,總有很多攝影愛好者蜂擁而來。“山上的雪明顯少了。”洛典說,村子里的飲水全來自南迦巴瓦的雪山融水,不過目前飲水問題還沒受到大影響。 仁青次仁的感覺應該更準確,體驗也更多。“上世紀70年代,南迦巴瓦一天要發生10多次雪崩,而且聲音很響,現在一天聽到一兩次就不錯了。”在大峽谷生活了半個世紀的這名藏醫回憶說,他十多歲時,現在的直白大橋邊上就是冰川,過河就是在冰川上走。而現在,記者路過直白大橋,橋下是水流,橋旁的山上根本沒有雪的痕跡。 仁青次仁還指著不遠處的群山說,以前那些山上都是雪,現在沒有了,“以前多雄拉山3900米以上幾乎終年積雪,現在冬天上到3800米也未必有雪。” “雖然四季還是分明的,但感覺夏天越來越熱,冬天越來越冷。”仁青次仁說,去年10月,大峽谷的一些小河流就結冰了,而往年要到11月。 [地理檔案] 這里是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從高到低宛若從東北來到海南,是全球氣候變化的縮影之地 對于普通人來說,西藏最大的誘惑莫過于自然風光和獨特的藏族風情。但對于生物學家和環境保護工作者來說,西藏對人類生存的重要性遠不止這些。而占據了大部分生物資源,擁有獨特地形和氣候條件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對生態環境、氣候變化又更加重要。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北起米林縣大渡卡村,南到墨脫縣巴昔卡村,長504.9公里,平均深度2268米,最深處達6009米,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是世界第一大峽谷。整個峽谷地區冰川、絕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錯在一起,許多地區至今仍無人涉足,堪稱“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使全球熱帶氣候北移了500千米,是世界上同緯度最大的降水區,是全球抬升最快的地區。峽谷具有從高山冰雪帶到低河谷熱帶季雨林等9個垂直自然帶,集合了多種生物資源。雅魯藏布江水汽通道作用造成了大峽谷地區齊全完整的垂直自然帶分布,由高向低,從高山冰雪帶到低河谷熱帶季風雨林帶,宛如從極地到赤道或從我國東北來到海南島一樣。這里的季風雨林不同于赤道附近的熱帶雨林,它是在熱帶海洋性季風條件下形成的有明顯季節變化的雨林生態系統。這里是世界上山地垂直自然帶最齊全豐富的地方,也是全球氣候變化的縮影之地。 雅魯藏布江是西藏最大河流,居中國河流的第五位,但其蘊藏的水力資源僅次于長江,居中國第二位,單位面積水能的蘊藏量居世界之冠。今年6月中國部分地區發生嚴重干旱時,中國科學院院士、清華大學水沙科學與水利水電工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王光謙透露,國家有關部門已經開始考慮西線調水思路,利用雅魯藏布江地區豐富的水資源。王光謙透露,他們提出了一套西線調水方案,計劃從西藏的雅魯藏布江調水,順著青藏鐵路到青海省格爾木,再到河西走廊,最終到達新疆,緩解這些區域的干旱狀況。 盡管生物多樣性極其豐富,但雅魯藏布江地區同樣脆弱。有專家曾指出,青藏高原的生態系統是種非常脆弱的系統,因為地勢高,很容易受到侵蝕。如森林、草原,它生活在一種極限的生態環境,一旦破壞就很難恢復。 [人物訪談] 放下獵槍的藏族老獵人 雖然懷念上山打獵的樂趣,但為保護野生動物放棄也值 黝黑的皮膚,52歲的仁青次仁現在是西藏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林芝分公司的員工,也是這個年紀的藏民中少數能講漢話、并且講得十分不錯的人。此前,他是大峽谷知名的藏醫,還是一位老獵人,有20多年上山打獵的經歷。“雖然現在一到打獵季,心里也有些癢癢,很懷念當年上山打獵的樂趣,但畢竟禁獵是保護大峽谷眾多的野生動物。”仁青次仁望著遠處獐子曾時常出沒的山巒這樣告訴記者。1995年,藏民的獵槍被“沒收”,此后,大峽谷逐漸開始禁獵,直到2005年前后全面正式禁獵。 仁青次仁出生藏醫世家,父母虔誠信佛,反對他當獵人殺生,兒子辛苦捕來的獵物是絕對不準進家門的。然而,出于對打獵的熱愛,13歲起,仁青次仁就“悄悄”跟著村里的獵人進山打獵。“從3月開始到7月,是打獐子的季節,那時一出去就會在山里呆上20多天,每天要走60公里,為了不讓獵物落入其他村的獵人之手,我們還要搶地盤。”仁青次仁告訴記者,運氣好的話,一天能打到兩三頭獐,當然,還有其他獵物。 “如果要打狗熊,那就要10月-11月進山,因為那時草不長了,而狗熊在尋找冬眠的洞穴,到處跑,容易被發現。”說起過去的打獵經驗,老人滔滔不絕,“野兔一般也是冬天打。” 對于獵物的分配,藏族獵人有嚴格的分配制度。比如,誰打中狗熊的頭,那么熊頭和熊掌就歸他。 仁青次仁說,那時候藏民打獵一方面是自己吃,但也賣,換些錢或者物品,“當時獵物的價格十分低廉,比如現在相當珍貴的麝香,當時我們也就拿去換幾顆子彈,一個熊掌甚至只換幾包煙。”“其實,老獵人打獵還是相當注意保護動物的。”仁青次仁說,比如打獐子,我們只獵公獐不打母獐,同時也注意射殺的數量,一方面是因為公獐有麝香,另一方面是為了讓獐群得以繁衍生息。“最殘忍的是上世紀80年代,從四川來了一批人用鐵絲網等工具,設下陷阱,捕捉了大量的獐子,一天就能抓到七八頭,2-3年內獐子迅速減少。”老獵人又望了一眼遠處的山巒回憶說,獐子最多的時候是上世紀70年代,老遠就能看到他們在半山腰蹦跳。 上世紀90年代開始,有關部門開始對打獵進行嚴格管理,保護野生動物。“政府相關部門廣泛宣傳,人們保護動物的意識逐漸提高,現在沒有人打獵了。”仁青次仁說,雖然現在野生動物的數量因為自然和人為原因,沒法和過去比,但相信禁獵以后,大峽谷的野生動物會越來越多。 [記者手記] 遭遇蜂群攻擊高原狂奔千米 記者和兩位專家被叮咬了三四十個包,身中劇毒 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野外考察的一周內,20多名植物、兩棲爬行、鳥類、昆蟲等方面的專家,媒體記者、志愿者以及景區工作人員可謂歷盡艱險。 在大峽谷最深處的加拉村,沒有廁所、沒有電源,白天野外考察,有時只能以壓縮餅干和罐頭午餐肉為食,晚上睡覺還要遭遇跳蚤等各種蟲子叮咬。在海拔4200米的那拉錯,調查人員攀爬了幾乎一天才抵達,結果又遭遇滂沱大雨,全身濕透,晚上還只能住帳篷。 最驚心動魄的莫過于被大蜜蜂集體攻擊的那一刻,它發生在野外考察的第一天。包括晨報記者和另外2名專家在內的3人,嚴重中毒,發高燒、上吐下瀉,身體大部發麻,最后送醫院治療才安然無恙。 6月21日一早,9名調查人員前往海拔3200米的索松村拍攝大蜜蜂以及黃腰響蜜?,先驅車40多分鐘再徒步20分鐘后,我們抵達蜂巢所在的山崖。10點左右,攝影器材剛架設完畢,兩三只蜜蜂飛到一名專家的腦袋旁,出于本能的反應,一只蜜蜂被拍死。沒想到卻招惹了蜂群,瞬間,蜂群出動,開始發動猛烈攻擊,我們在高原狂奔近一千米方才擺脫蜂群。最后,每個人都被蜜蜂蟄,最嚴重的是記者、昆蟲專家張巍巍以及考察隊隊長徐健,每個人頭上被叮咬了30-40個包。 在此后的七八小時內,不幸中招的3人先后經歷了發燒、上吐下瀉、身體大部分麻痹這中毒3階段。期間,考察隊隊員以及景區工作人員竭盡全力幫助我們,先后咨詢了藏醫、養蜂人,為我們仔細拔除了頭上的蜂刺,買來了藥物,擦拭消毒藥水,最后派車將我們送到2個半小時車程外的當地最權威醫院治療。在醫院吊了10瓶鹽水后,我們的中毒癥狀才基本消除。 離開林芝時,在機場,有人通過我們印著“生物多樣性調查”字樣的衣服認出我們,說“你們就是被蜜蜂攻擊的人吧”。哈哈,看來我們在當地出名了。 一周的野外考察艱苦,但如今想來,全都是難忘的回憶。尤其是隊員們互幫互助,樂觀面對各種情況的點滴,更加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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